李双鱼站在外水滩上,望着眼前一片混浊的外滩河水,蓦地回头,便看到江通正匆忙擦拭眼泪的举动,她默默地再转回头。
她跟这个多愁善感的江叔并不熟,十岁以前的记忆里,并没有多少关于江叔的片段,她只记得,江叔每回到她家里,都是腆着笑喊她父亲李哥,喊她母亲蔡姐。
“江叔,这是我第一次来祭拜我父亲、母亲、弟弟,我不知道姑姑给他们立的衣冠冢在哪儿……”李双鱼站得笔直,“还要麻烦江叔给我指个路。”
江通连连点头应好,半哽着声音指向外水滩沿右一直走下去的路:“就在那边!”
不大的一个坟包,外面用泥彻实,中间是瓷实的砖块,最里面放着她家人的衣物,长年有江通的打理,坟包周边很干净整洁,半根杂草也未见。
跪在坟包前,看着石制墓碑上连着的三个名姓,李双鱼埋藏了十二年的悲伤,强作坚强的伪装在这一刻分崩离析,她眼红如血,就是没半滴泪落下。
“爸、妈、小匣儿,我来了……”
十岁台风那天的记忆,她一片空白。
十二年来的每个日夜,她努力地回想,却始终什么也记不起来。
她有时候想着,即便是想起来一点点儿,那也是好的。
李双鱼让江通回去,不必干站着陪她,她也想一个人待着,陪陪她家人。
江通能理解,应声后往回走,只是走了几步,他又走了回来:“小鱼儿,叔知道你到现在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,可叔还得叨一句,人死不能复生,就算你不承认,李哥、蔡姐、小匣儿也再回不来了。”
李双鱼没吭声,眼眶红得可怕。
江通看着这样倔强的李双鱼,摇着头叹着气走了。
李贺站在十朝堤坝上,远远瞧着江通往香蕉园回走,看着李双鱼独自跪在衣冠冢前,点燃香烛,烧着纸钱,跪得挺直,满面哀容悲悚,却半点儿泪没落。
他抽着烟,目光一瞬不瞬。
…
结束祭拜回到公寓的时候,已经是下午五点多。
李双鱼刚踏进公寓大门,看到仍坐在柜台老位置的宗盛磊,走近了劈头便问:“宗叔,李贺在不在楼上?”
“在。”宗盛磊答完反应过来,“你找阿贺有事儿?”
李双鱼摇头:“没有,就随便聊聊。”
宗盛磊目送李双鱼上楼,笑着低喃了句:“这帅小伙子就是受欢迎。”
李贺听到敲门声,没第一时间开门,只扬声问了是谁。
李双鱼在门外应声,他才走到门边开门。
进了301室,李双鱼边往里走,边全方位打量了下。
他的小厅与她的小厅只隔一堵墙,连着小厅小阳台的小门,两人并不同向,她右他左,站在小阳台,可以互看到小门,两者中间只间隔一米余,小阳台都向着楼下的公园,也都斜向着楼下的小停车场。
李贺跟在李双鱼身后进屋,没吭声,任她打量他租住的客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