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冶一怔，他没想到陆妤会忽然问出这句他等了好几天的话，一时间没觉得高兴，反倒是心口酸了一下。原本他恨不得陆妤因为这点伤就围着自己转，谁都不要理会，可现在她真的问了，他又有些后悔了，他不太想让陆妤为他担心。“不，不要紧。”陆妤似是松了口气：“不要紧就好，那奴婢就先上去了。”眼见她说着就要走，贺冶有些傻了，不是，他虽然说了不要紧，也不太想让陆妤为他担心，但是也不用这么不担心啊。他脸皱起来：“也不是那么不要紧，还是疼的。”陆妤脚步顿住：“可要奴婢传太医来为皇上看看？”“太医没用，只会啰嗦。”“那，皇上想让奴婢做什么？”想让陆妤做什么？自然是嘘寒问暖，投怀送抱，可大庭广众的，心里再怎么想贺冶也不能宣之于口，他只得咳了一声：“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。”背在身后的手无意识地搓着指腹，一下一下，几乎要给自己搓秃噜皮。他其实也知道陆妤不会做什么，最多不过是等他也上了龙撵，给他上个药而已。可就是这样简单的亲密，只是想想就足以让他心颤不已，他渴望亲近陆妤。这不是现在才有的念头，早在四年前再见陆妤时起他就时常控制不住自己，总想摸摸她，揉揉她。可他说不出口，所以只能趁她伺候自己的时候动手动脚。想起自己之前的放浪行为，贺冶心里有些懊恼，他之前应该要更放肆一些的，不过以后应该也会有机会，陆妤都答应南巡了，离她留下来还会远吗？他含笑看过去：“怎么？不知道要做什么？这样的小事也会让你为难吗？”陆妤竟然没有反驳：“是有些为难，奴婢怕会错了皇上的意。”这话说得有些古怪，贺冶略有些茫然：“会错意？我没有意思……”“当真没有吗？”陆妤抬眼，目光沉静又透彻地看过来，“若没有，回鹘王子怎么那么巧，也伤在了颈侧？”贺冶总算听明白了陆妤的话，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：“你是在说，我用苦肉计骗你？”“奴婢不敢，”陆妤低下头，“奴婢只是希望皇上下次可以直接些，有话吩咐就好，奴婢会紧守本分，尽量让您满意。”贺冶彻底僵住了，伊勒德来献药的确是他没想到的，可更没想到的是，陆妤会这么看他。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收紧，他许久都没能说出话来。“皇上还有别的吩咐吗？”陆妤再次开口，贺冶眼神暗淡地看她一眼，沉默地摇了摇头。陆妤颔首一礼：“那奴婢告退。”她转身就走，并不想在贺冶身上浪费时间，也不想再花心思去猜他到底在想什么，她已经猜错了太多次。“陆妤。”贺冶却忽然追了上来，陆妤不得不停下了脚步：“皇上还有吩咐吗？”贺冶抬了抬手，也不知道是要想做什么，可没抬多高就又收了回去，他十分勉强地笑了一声：“我确实有想过让你多注意我一些……你既然不喜欢，以后我不会再做了。”陆妤怔了一下，她没想到贺冶追上来是为了道歉，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，好一会儿才应了一声：“多谢皇上。”两人相顾无言，最后还是贺冶先开了口：“上去吧，若是嫌热就让人再添些冰。”陆妤又道了谢，背影很快消失在层层叠叠的仪仗队伍里。贺冶的目光却迟迟收不回来，心口有那么一点酸疼，却很快被他抛在了脑后。不想理他总比无视他要好，事情还是在往好处发展的。“皇上，女人不能惯，会蹬鼻子上脸的。”故作深沉的声音忽然响起来，贺冶眼神一凝，侧头看了过去，不出所料的是老安王。“不关安王叔的事。”老安王腆着老脸笑起来：“老臣是为了皇上好，这样的女人留在身边不省心，若是皇上信得过，交给老臣几天，一定能**得她服服帖……”后面的话他再没能说出口，因为一双阴鸷森寒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。“安王叔，”贺冶慢慢逼近一步，“朕有没有告诉过你，朕的人，很不喜欢旁人觊觎。”老安王被看得全身冰凉，汗毛都要竖起来了，在上林苑的这些日子，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小皇帝并不像是面上表现的那般平和仁善，可还是被他现在的样子吓了一跳，这简直像是要活吃了他一样。他下意识后退，摇头否认：“老臣绝没有这个意思，老臣是说可以让安王妃教导……”“轮不到你！”贺冶冷冷驳斥，他眯起眼睛一字一顿道：“你记住了，她是朕的人，不管什么样子，都轮不到旁人置喙！”老安王脸色青青白白，却不敢反驳：“是，是，是老臣多嘴了，以后不再犯，皇上息怒，息怒……”察觉到这边动静不对，与老安王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荀宜禄连忙走了过来：“皇上和安老王爷躲在这里说什么体己话呢？可能带臣一个？”贺冶冷冷一瞥老安王，抬脚朝銮驾走过去：“还有心思听闲话，各国使臣不日就要返程，你兼管礼部主客司，回礼单子现在还没呈上来，若是力不从心，朕可以给你换个清闲差事。”荀宜禄依仗太后，多少年来没被人这么责备过了，脸色一时间青青白白，却又无从反驳，只能讪讪请罚。贺冶却也只是训斥几句便将人遣了下去，他本意并不是发作人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