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到母后的坤宁宫时，正值傍晚。

倒也没有闭门谢客的样子。

宫女一通传，就把我领进去了。

母后搂着云娇娇，坐在殿内的主位上。

“凌儿来了。“

母后从未用过这样冰冷的语调和我说话。

然后，我听见她说：

“跪下。”

我怔怔地望着她。

这是在给云娇娇找场子吗？

“这样看着本宫做什么？“

“本宫说的话，你没听见吗？”

随侍的宫女闻言，一左一右走到我身边。

按着我的肩，就要强迫我跪下来。

“母后在生我的气么？”

母后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我。

没说是，也没说不是。

一片死寂里。

她怀里的云娇娇怯怯露出两只眼睛，细声细气。

“谢小将军堂堂男儿，怎能平白受女人欺辱。”

“他在军中又该如何立足？”

我被气笑了。

“你当日没长耳朵吗？是他先出言不逊。“

云娇娇认真地看着我，面上一派天真无辜。

“可是，谢小将军说的不对吗？“

“姐姐，和亲为国为民，你身为公主，不该吗？”

“若是我，我也会去的。“

我瞧着她义正言辞的样子，笑了笑。

“好。希望你记住你说过的话。”

云娇娇一哽，母后连忙维护她。

“你这个性子，是该改改了。”

“是本宫昔日太过娇纵你。”

“即日起，你搬出梧桐宫主殿，去偏殿反省！”

她们一唱一和，我气的浑身发抖。

“母后。”

我听见自己的声音。

嘶哑的像是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的。

“北朝都是一群野蛮未开化之人，你根本不知道我——“

你根本不知道我在北朝的三年里，经历了什么。

母后不耐烦地打断我。

“行了，你矫情什么。”

“你现下不是好好地回来了么？”

如同一道惊富，炸响在我脑中。

我笑容惨然，“母后，你原是这样想的吗？”

“本宫这样说，已经宽有你了。你想听听本宫心中怎么想的吗？”

母后冷笑着续道：

“——和亲公主，擅自回朝。若是他日北朝发兵，本宫第一个问你的罪！”

“届时，你就是南朝的千古罪人！”

奇怪的是，听见她的真心话，我平静的像个局外人。

我只是很轻地笑了笑，转身离开。

事已至此。

我再不回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