悠介听着他们的谈话,又想起自己身在东京下町一家寿司店的事实。
“再过些日子,北海道的樱花也要开了啊。”
往年,札幌的樱花都会在五月中旬完全盛开。想起这个,裕子也点点头。
“那儿还挺冷的吧,气候和这儿差一个月呢。”
“是啊,就是到了四月底的黄金周,有时候还会下雪。”
现在,北海道的山野还是一片枯黄,山间也残留着皑皑白雪。记得去年黄金周的时候,和裕子一起去附近的支笏湖玩,风吹过湖面,异常寒冷,冻得两人没敢去湖面上泛舟。
“好远啊……”
悠介小声念叨,不经意地想起“私奔”一词。
说来说去,两人就是从北海道逃来东京的一对情侣啊。
虽说并没有和父母断绝关系,也没有陷于不义不孝之中,但在这么大的东京街头一起落寞地吃着寿司,就像是一对私奔的情侣。
“走吧。”
裕子站了起来。
“谢谢光临!”
还是那洪亮的声音将两人送出了店。迎面吹来阵阵妖艳的风。
路的左边有一片黑压压的小树林,这一带静悄悄的,仿佛在黑夜中沉睡。
这是一个公园,里面有座地震纪念馆,纪念在关东大地震中遇难的人们。
沿着这个纪念馆公园一直往前走,在拐角处往左,便能看到横跨隅田川的藏前大桥,而悠介的公寓就在这个拐角处往右隔着一个街区的地方。
和出门前的情形一样,厨房里堆放着未整理的碗筷,各式衣物零乱地散落在橱柜前。
裕子开始收拾,悠介走进卧室,在桌子前坐了下来。
这是一张西式桌子,悠介开始觉得和式方桌比较好,但还是在用惯的桌子上写作比较顺畅,所以托妻子从老家寄了过来。明天开始就要在这儿开始工作了。先写一篇S杂志约的短篇,同时也得着手写一部已经收集好资料的长篇小说。
从今往后,每天都要坐在这儿写作了。换句话说,这儿就是创作的舞台,这儿就是生活的支柱。
悠介靠在椅子上点燃了一支烟。
桌子的左边就是阳台,现在是晚上,所以什么也看不见。到了白天,就会有大片的阳光照射进来。从阳台望出去,可以看到下町低矮的平房、远处一栋栋的高楼和那云层低垂笼罩的天空。
下午的时候,悠介发现阳台外一栋建筑的屋顶上安装着一只鸡形风向仪,因为离得远,所以显得有些小,只能看见黄色的翅膀和红色的鸡冠,但在有点脏的楼房上它是那么耀眼,迎着风,张开翅膀,昂首挺胸。
写累的时候或是写不出的时候,就可以看着这只鸡形风向仪消磨时间了。
悠介一边想着一边喷着烟圈,裕子端着茶壶走了进来。
“泡杯咖啡吗?”
“不用了。”
裕子扫了一眼桌上:“不是没在写什么嘛。”
确实,桌子上摆着雪白的稿纸和2B铅笔,没动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