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笑了笑:「等你好了,官复原职、宋家复爵,我就走了。」
秋日金芒筛过树梢,将斑驳光圈落在他脸上。
他的表情,安静了一瞬。
半晌,他才说:「你竟相信我还能洗刷污名?」
「我信。冤枉的,总会清白。」我说。
口吻笃定,不容置喙。
宋耀川笑了笑。
他生得好看,深色肌肤添了他容貌的硬朗,铁骨铮铮。
「好。」他说,「我也信,王蘅。」
他叫了我的名字。
一头鹿急奔而过,他搭在背后的弓取下来,随意一射,林间一阵清脆箭啸,小鹿在不远处的树后倒下。
「左手射箭,也如此精准。」我说。
他说:「射箭是从小练的,左右手都会。」
他微微抬起脸,看向天空。
远鸟小,似南归的雁。
他搭上长箭,认认真真对着天空瞄准了片刻,一箭放出去。
黑影坠落。
他笑:「有猎物了。」
骑马去追。
我在原地晃悠,打中一只山兔,叫身后跟着的小厮捡起来。
宋耀川这个时候回来了。
他把猎物递给我:「已经死了,不过是新鲜的。这是我欠你的。」
他把一只肥大的雁递给我。
婚姻六礼,纳采用雁。
我接在手里,半晌抬眸问他:「你记得不记得,你曾有书信给我?」
他微愣:「每半年都有家书,你说哪一封?」
我听了,微微笑了下,没再说什么,也把大雁交给小厮拎着。
宋耀川跟在身后,又解释:「家书从来都不是我写的,而是军中文书写的。」
我点点头:「知道了。」
我收到的那封,字迹略微潦草,笔锋刚劲有力,是他亲笔写的。
许是这封信的前后,太多变故,那封信对他又只是不过心的小事,他忘记了吧。
围猎这日,众人看得很开心。
只是回城时,遇到了太子。
太子私服出城,像是踏青游玩。
我与宋耀川众人下车行礼。
太子白面似玉,温柔含笑:「打猎去了?」
众人应是。
太子又看向我:「橙儿,袖子破了。」
我低头,瞧见左边衣袖被树枝划破了一块。
我没发现,一直跟着我的宋耀川没看到,跟车的丫鬟、小厮与我的小叔子、小姑子们也没瞧见。
独独太子,目光锐利。
「多谢殿下提醒。」我说。
太子跨马,转身离去。
这日的晚饭,我和宋耀川在茹竹堂吃,他提到了太子。
他说:「储君斯文过头了吧?」
我听罢,忍俊不禁。
「怎么?」
「你六年不在京,不知太子手段。他是外表儒雅、内在狠厉,是个睚眦必报的主。」我说。
我单单说了一件小事:当年太子选妃,他选了我堂姐,却被周家搅和了。
皇帝把周家千金指婚太子。
没过两年,周家倾覆、太子妃病逝,太子一点点将这个门阀推倒。
「他竟也歹毒。」宋耀川笑了笑,表情舒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