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回过神来,问她:“你说,我能不能不嫁人?不嫁人,是不是会好过点?”
“姑娘说得哪门子糊涂话?”细雨好气又好笑,一面给我换了衣裳,一面道,“姑娘家长大了哪有不嫁人的道理?别个不说,就说咱们府上三爷房里的大姑娘,那可是个话都不能说的,及笄后不照样嫁出门去了吗?何况,二姑娘你模样也好,身子也好,时候到了,提亲的人说不得也像大姑娘那样,把咱侯府的门槛都踩破了呢。”
有没有人踩门槛我不知道,我只知道,三叔家中的大姐姐,即便身有残疾,是个哑巴,也没能留在家里,而是被三叔匆匆找了个落魄的书生就嫁了出去。
没人愿意在家里养个老姑娘,成为满京城的笑柄。
别说爹爹和娘亲不会同意,就是大哥和大嫂,也不会同意养我一辈子的。
我换好了衣裳,看着袖子上那缠枝莲花纹,仿佛看到了自己无论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的宿命。
长姐会如前世那般嫁入燕国公府,而我也会如前世那般嫁去叶家,然后……
“不,没有然后,我早该想到的,我早该想到……”
“二……二姑娘你怎么了,想到什么了?”
我从凳子上一跃而起,丫鬟细雨吓了一跳,看着我一头雾水。
我哈哈一笑,早该想到的,既然我熟知前世之事,为何不以此帮助自己逃离宿命呢?
“细雨,快去给我拿纸笔来。”
我在桌前坐下,细想前世之事,凡能记起的人和事,皆在纸上一一写下来。
归德侯府、昌邑伯府、燕国公府、前世的叶家、母亲的娘家、姑姑的夫家……能帮助我的,留下,不能帮助我的,便在纸上划去。
如此一来,原是写得满满的一张纸,瞬间就剩下了几个字。
陈家、冯家、李家、皇家!
陈家是祖母的娘家,冯家是母亲的娘家,李家是大嫂的娘家,而皇家,乃是当朝第一权贵人家。
我未及笄,不能独身出门。
不讨母亲喜欢,也不能随意跟她赴宴。
唯有等着家中来人的时候,才能有机会与外人搭上关系。
三个娘家与我们长乐侯府常来常往,见得最多,是我最容易找机会的人家。
“细雨,我记得祖母的寿诞快到了吧?”
细雨听我问,掰着手指数了数:“快了,六月六不就是老夫人的诞辰吗?说来,老夫人这回寿诞还得大办呢。”
祖母今年正好六十六,又逢六月六的诞辰,是要好生操办的。
“娘,按理不该由我出这个头,可我想着长姐身体柔弱,家中妹妹们年纪又小,兼之女儿也快到及笄的年龄了,是时候帮娘分些担子了。眼看祖母的诞辰就要到了,女儿闲着也是闲着,不如帮娘亲去招待宾客,可好?”
晨起,我给母亲请过安,就势在她房中提了个建议。
能有人搭把手,母亲自然是愿意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