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姑姑你真好看。”苏依云拿出幼时的娇憨气来，惹的苏锦绣也笑了。

“你转过去，我替你篦两下头，等大好了，让桂枝她们烧水，你好好洗洗。”苏锦绣拿着一把刻花描金的篦子，坐在床边轻轻扶着苏依云的软发，替她梳理。

“小姑姑，我到底生了什么病？”苏依云舒服的半闭着眼睛轻声问着，印象里她确实病过一场，至于为什么病的她却毫无记忆。

苏锦绣的手停了片刻：“大夫说饮食不周，你身子弱又受了风，才闹成这样。病这一次也好，哥哥说了你身子弱日后少往东院去。请安什么的能免责免。”

苏依云心里那个自己冷冷的笑出来，上辈子她被算计的惨烈，不是她不懂，不过是她不屑而已。未出嫁时她是尚书家的嫡出小姐，出嫁之后她是晋王府的王妃，瑨涛入了宫她就是皇后。她见过听过的，内宅深宫的争斗不要太多。

小姑姑不太会说谎，一句话里半真半假，反而泄露了点什么。

苏依云母亲早逝，续弦的娶的是恩师的女儿。

继母崔氏她是知道的，崔氏又是老来女，年轻时仗着出身好，很是把京城的像样的未婚异性挑剔了个遍，本来苏父这样丧偶的鳏夫是决计不会入了崔氏的法眼的，不过是挑到了二十出头的年纪，名声都要坏透了，陆老爷子急红了眼，拿着官威和师徒恩情恩威并施，硬是把女儿硬嫁来苏家做了续弦。

崔氏高傲本就瞧不起商贾出身的父亲，甚至在刚成亲那几年当面就嘲讽苏家祖先，后来父亲升任了吏部尚书，崔氏才渐渐懂得闭嘴，但父亲同崔氏感情并不好。

“小姑姑，你说这世界真的有报应吗？”苏依云垂下头悄声问道。

苏锦绣心头震了震，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：“大约……大约有吧。”

老天爷忙着呢，坏人那么多。

苏依云明白自己伤感的太过，惹了小姑姑的疑惑。随即弯起嘴角撒娇道：“小姑姑，我困了，咱们早些睡吧。”

姑姑侄女二人熄了灯，躺在床上。

再次醒来的苏依云对未来的忽而充满了希望，再不会再不会让自己走到那样的绝境。

她用指尖轻轻抚过枕边一切，白天种种眼前一一闪过，她从没想关注过陆馨儿到底是何时开始怨怼于她，也从没关注过小姑姑对她的照顾有多细心周到，上辈子的她，像所有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姐一样，过着自认为本该如此的生活。

从未感激，也从不防范。

大夫开的汤药虽然有宁神静气的功效，但她却不觉得困倦。直到听到苏锦绣绵长的呼吸，才叹口气强迫自己闭上双眼。

忽而窗棂轻响，苏锦绣翻了个身，并没有醒来，苏依云却是心头一惊。侧耳倾听果然又敲了两声，声音轻的几不可闻。

她轻轻起身，看苏锦绣睡的正沉，才敢蹑手蹑脚从床里边爬出来，下了床也不敢穿鞋子，赤足轻手轻脚走到窗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