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飞的时间是9月25日14:04;到达的时间是9月25日01:05。
以外部世界说,如果一生不回去,我年轻13小时。但这没意义,身体的细胞不懂时差,也不懂社会。
提取行礼,儿子跟他妈联系。我连接网络,收到温梁的视频。
“老白,我和女友分手了。”
“怎么分了?”虽然对他热爱追星的AI女友表示惊奇,但此刻我有些担心。
“一个月前就分了,没跟你说。”
是我俩吃饭那天。
我冲镜头笑:“没事,我跟老板也分了。”
“和嫂子分了?”
“嗯,文件没分,口头分的。”我往机场外走,“她是为我好,总不能一辈子做家务吧?只要还有她,我就下不了决心。”
温梁扶着镜框:“可这是你的爱好。”
“但我不够出色。不像我奶奶,她编竹篮效率比不了机器,还能成为非物质文化遗产。我的家务?到不了那种境界。”
温梁没再说话。
我又问:“你看着不伤心啊?”
他笑:“本来也不爱,分了不伤心。”
“我看你俩之前很恩爱。”
“她让我的,我让她让的。”
我明白,叹口气:“那行,你没事就好。”
“你到新家没?”
“刚下飞机,刚拿行礼。”
“好,那有空再聊。”
“拜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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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海关时,程序将我脑机中,与记忆复制有关的软件删除。虹膜签字过后,我顺利过关。
我意外得不伤心,看温梁放弃女友,我跟着释然。可能决定搬家初始,我就有心理准备。
遗忘是件中性的事。
让悲伤、懦弱、无可自拔的人从过往找回初心,是这项使人无可自拔的科技的初心。
但我把它用作对自我的刑罚。
其实我无法摆脱懒惰的本我,沉溺于压抑和虐杀,还不如加强理性的自我。
它们相加得不到两倍的我,相乘却能得到我的平方。
自我个数的本我,既每段欲·望一一对应的理性,之总和才组成现实中,步履难行的我。
——我是自己的平方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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儿子坐上去新家的车,问:“老爸,普朗克常数是啥?”
“你哪里看到的?”我的回忆交叠。
“科普视频,老师让我看得,我也爱看。”
我不惊讶自己记得这个常数,童年的梦能给成年留下残渣。
“它是物理常数,用来描述能量的大小。”
“能量居然有大小吗?”
遥想读过的第一本科幻小说,我道:“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块砖,组成世界的最小的一块砖。如果它是1,宇宙就是特别大的整数。”
“宇宙全是能量吗?那我呢,你呢,都是摸不到的能量吗?”儿子反问。
我笑:“以后你会学到,物质和能量是可以相互转换的。微观粒子具有波粒二象性,粒子构成物质,波传递能量,而普朗克常数就是链接这两种性质的桥梁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