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执年仿佛想要将梦境里自己所犯的愚蠢发泄到旁人身上，说话时满是怨毒：

“她从找上你们余家开始，就满心算计想要取代清窈，她要的只是余家的荣华富贵，是踩着你们攀附高枝，你这个阿兄对她而言也不过是她得偿所愿的踏脚石……”

“那又如何？”

余瑾修抬眼看着陆执年：“我是蠢，可她与我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，我改变不了，倒是陆三郎君不蠢，又为何落到这般境地？”

“你！！”陆执年登时气怒。

余瑾修坐在牢门里，望着对面昔日好友，沙哑着声音嘲弄：“陆三郎君有识人之明，聪慧无双，却依旧被人耍弄的团团转，你舍弃往日旧友选择明哲保身，可最终换来的也不也与我一样，声名狼藉地被人抓进诏狱。”

“我瞧着你前日那顿板子也没比我轻多少，听闻还是陛下亲自下旨杖责，斥责你无耻卑劣，陆三郎君如今与我有何区别？”

余瑾修言语刻薄：“往日里清窈就看不上你，如今她是宜阳县主，你是圣上厌恶的阶下囚，你与她天壤之别在她眼里更什么都不是，陆三郎君这杯妹婿茶，我怕是无缘喝了。”

“余瑾修！”

陆执年从未见过余瑾修这般唇舌冷毒的模样，他仿佛被戳了心窝子，死死抓着牢门怒目而视。

“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，余国公府早就完了，你玉台公子名声也早就完了，余鸿勾结逆贼难以活命，你余瑾修也休想再回朝堂，一辈子如同暗地里的老鼠见不得天日！”

他像是抓住了余瑾修把柄，神色狰狞：

“我是没有识人之明，也被陛下厌恶，可我至少还有陆家，我还能有机会重新来过，也还有机会出了这牢笼重新求得清窈原谅。”

“她往日那么喜欢我，她为了我不顾一切，只要我好好跟她认错她自不会对我绝情，可是你呢？余家没了，国公府也就此消亡，余瑾修你什么都不是。”

“清窈宁肯跟余家断亲自逐出族，也不认你这个兄长，不愿跟你有半丝牵扯，你有什么脸面还自称他阿兄。”

“妹婿？哈！”

陆执年满是讥讽地冷笑了一声：“你要是这次能活下去不被流放发配，待到我跟清窈大婚时，我倒是能够赏你一杯酒水，让你亲眼见证我跟清窈的幸福。”

余瑾修微侧着头看着对面满是狰狞的陆执年，看着他明明落到这般境地，却依旧还如往日自负自得。

他后背上的衣衫还沾着血，连坐起来都要用力抓着牢门，明明被投入诏狱数日，却无一个陆家的人来看过他。

可是他却好像还觉得只要他能出去，陆家依旧是他的，他依旧还是那个光风霁月受人追捧的陆家三郎，清窈也会为他回头……

余瑾修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昔日的自己，那个明明已经与人决裂，却还总是以兄长身份教训清窈的蠢货。